不敞

【昱龙/龙昱】明光(一)

我终于没忍住…下手了…

武侠au,基本无差,emmm,偏昱龙一、、

先发一点试试水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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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 蔡程昱找了半天没看见方书剑,跑到后山一瞧,果然看见他正扎着马步打盹,脑袋一下一下地敲着。
       晨光熹微,上音山被笼在一片宁静中,的确让人昏昏欲睡。
       蔡程昱静悄悄溜到方书剑身后,吸了口气冲着他耳朵大叫一声。
       “啊!!!!”
       方书剑醒了,不光醒了,还直接一屁股摔到了地上。
       “你吃错药了啊干什么!!”方书剑跳起来就要揪他衣领。
       蔡程昱轻巧躲开,拉下脸来:“马步扎好!余师叔他老人家看着呢!”
       方书剑瞬间警觉,规规矩矩扎起马步,愤恨地看着蔡程昱。
       蔡程昱绕着他转圈:“找你半天找不着人,就知道你肯定又被师叔罚了,这次是多久啊?”
       方书剑恹恹地开口:“三个时辰。”
       蔡程昱大笑起来:“三个时辰!我知道了,师叔现在不折腾你了,他就想憋死你哈哈哈哈哈哈。”
       方书剑气冲冲地打断他:“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快滚!别吵老子睡觉!”
       蔡程昱来了精神:“啧,当然有事儿!”他老神在在地看着方书剑,“而且是大好事儿!”
       方书剑斜睨他:“掌门免你的课业了?”
       蔡程昱伸出手指摇了摇,凑近方书剑,压低了嗓子:“师父准我下山了!”
       “哈?”方书剑惊大了眼睛,“怎么突然就准了?”
       蔡程昱摊手:“谁知道呢,反正可以下山了,谁管他为什么。”
       方书剑坏笑着看他:“虽然我小你一岁,但我都下山三次了,你有什么好优越的。”
       蔡程昱挠挠头:“我有什么办法,师父偏不准我下山,你们这都来来回回好几趟了,我也只能干瞪眼。”他拍拍方书剑的肩,“不过既然他老人家松口了,那我可得赶紧走,免得他又后悔。你安心扎马步,我走了。”
       方书剑叫他:“喂!这么急啊?不等三个时辰?”
       蔡程昱头也不回:“谁管你啊!”一溜烟跑了。


       蔡程昱背着行囊,问了几个师兄,才问到师父在鸽房。
       廖昌永刚放走两只信鸽,目光还没有从鸽子飞走的方向收回来。
       蔡程昱走过去,恭恭敬敬行礼:“师父。”
       廖昌永转头看着他,一挑眉:“这就收拾好了?”
       蔡程昱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:“是。”他的神色里分明是掩不住的雀跃。
       廖昌永暗暗叹了一口气,颜色颇有些复杂。
       他身为上音门掌门人,亲传弟子甚少,八年前收下父母双亡的蔡程昱后便一直未再收徒,这么多年只看着这一个孩子,出于种种原因此前一直不许他下山,虽然他向来甚为严厉,如今却也实在放心不下。
       廖昌永伸手替蔡程昱理了理衣襟,道:“你自入门以来一直不曾下山,幼年之事也都不记得,此次游历定要谨慎行事。虽然你的功夫在同辈人中已属上佳,但不得争勇好胜,习武之人侠义为先,也万不可忘记‘仁’之一字,切记。”
       蔡程昱再拜:“徒儿记住了。”
       廖昌永点头,轻声道:“遇事不必逞强,想家了就回来。”
       蔡程昱露出一个带着傻气的笑容。


       上音山仿若世外桃源,四季如春,入了世才能真切得见人间年月。正是初秋时节,天高气爽,雨露微凉,清透的空气和燃尽的花木,都是山上不曾见过的盛景。
       下山十天,蔡程昱绕着秦淮河转了两圈,在河畔的舞榭亭台中听了几支小曲儿,挤到夫子庙前随着人群一起拜了拜圣人,吃了几顿见所未见的风味小吃,高高兴兴等着手艺人捏好一个惟妙惟肖的泥人,兴趣盎然地看了几眼又转手送给一边瞪大眼睛羡慕着他的稚童。
       他觉得人间风光与想象中似乎也无太大出入,仿佛自己早在这里生活过一段不短的时光,这初次的下山,竟有了些许回乡的意味。
       十天里,蔡程昱拿出手头的银钱救济了一对潦倒的母子,替一个赶考的书生追回了失窃的盘缠,在路边的茶肆里教训了闹事的恶霸,还帮一队镖车抵御了强盗的攻击。
       每个人都乐乐呵呵地感谢他,问他“高姓大名”,蔡程昱也乐乐呵呵地客套一番“免贵姓蔡”,然后乐乐呵呵地分道扬镳。
       蔡程昱很开心,他其实也想名扬天下,虽然这几件小时完全不足以为他扬名,但无论大事小事,总有他一身功夫一颗侠心用武之地,做些惩恶扬善的事,觉得差不多了就回山,跟师父师兄吹嘘一番,下次和方书剑一起再来。他才二十岁,在普通人家也就是刚刚及冠的年纪,他手中还有漫长的年月,他一点都不急。
       蔡程昱一路走一路晃悠,日子过得清清闲闲又自由自在。

       日头正高,蔡程昱想着快走几步找个茶肆歇歇脚,扶了扶斗笠,却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女人的叫声。他心中一惊,立刻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赶去。
       只见一农妇打扮的女子正倒在地上,惊慌失措地看着面前缠斗在一起的三个人。
       蔡程昱定睛一看,打斗的三人,两个似乎是樵夫,手中的武器正是砍刀,地上还散落着两个柴筐和一堆柴火,他们二人身手竟都不错,配合也默契,战意正浓,显然是为了保护身后的农妇。
       而他们的对手是一个身形颀长的青年人,手里竟只持了一根树枝做武器,不知是不是随手从那一堆柴火中捡的。他身法流畅灵活,蔡程昱一眼就看出他的功夫远胜于两个樵夫,即使以一对二,也已快把对手逼至绝境。
       蔡程昱心中冷哼一声,正值两个樵夫被青年人击退,与农妇倒在一处,这一个空档,蔡程昱提气飞掠过去,干净利落地挡在倒地的三人身前,与青年人对峙。
       “光天化日之下欺凌弱小,你这个人…”青年人明显愣了一愣,旋即眉心一凛,不等他说完,直直欺身过来。
       蔡程昱不敢大意,提剑便准备应战,哪知对方的手只是看似慢悠悠地绕开了他的格挡,然后攀上他的手臂,一提,一拉,蔡程昱竟毫无还手之力地被他扯了过去,而这一番动作,不过是在电光火石之间。
       被臂上传来的力量拖拽着,蔡程昱不由得侧了侧身子,余光中霍然看见,方才还吓得哭叫的农妇,手中赫然拿着一把短匕,正阴邪地看着他,那匕首泛着诡异的绿光,分明是萃了剧毒。而那两个樵夫还维持着伸手要抓的架势,显然准备一左一右制住他。
       蔡程昱被青年人直接一把甩到身后,惊出了一身冷汗。他刚刚在巨大的危险边缘走了一遭,若不是这人,谁知他现在是死是伤?
       青年人看了他一眼,确认他只是吓了一跳,没有任何外伤,然后也不再管他。对方三人已经没了战意,几个来回过后,蔡程昱刚缓过神来准备帮忙,就见他们一个晃招,趁青年人不备,夺路而逃。
       蔡程昱气不过,提气就要追,被一只手按在了肩上,他回过头,那青年人看着三人逃走的方向,脸上一派云淡风轻:“我先时已报过官,一群捕快等着他们呢,跑不了。”
       蔡程昱一愣:“他们…?”
       青年人把手中树枝随手一扔:“他们是‘秦淮三厌’。”
       蔡程昱当然没听说过:“啊?谁?”
       青年人微微一讶,有些好奇地看着他:“刚出来跑江湖没多久吧?”
       蔡程昱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。
       方才在打斗中看不真切,现在面对面地站着,他才发现眼前这青年人,比他高出半个头来,宽肩窄腰,四肢修长,鬓如刀裁,声若洪钟,一双眼睛却是大得出奇,无泪都似闪着水光,他一身粗衣旧袍,却有掩不住的气度和光华,他下山这段时间见过的许多人里,再无任何一人如他这般,叫人觉得赏心悦目,不自觉地就被吸引。
       青年人也不打算多说:“反正他们不是什么好人,我也追了他们有段时间了,总算逮住了。”
       蔡程昱一听,自己刚才急急忙忙跳出来,差点坏了人家正事,顿时颇感愧疚:“啊…对不起啊。”
       青年人笑了笑,也不为难他:“无妨,不过以后出手前还是要多看看,”见蔡程昱明显没听懂,他又解释道,“寻常樵夫哪里有这般功夫?他们的衣裳很旧,一看就是长年穿着,却毫无破口,质料未免太好了些,再者,他们的砍刀都是新的,一点豁口都没有。”
       蔡程昱恍然大悟,顿觉无比钦佩。
       青年人又笑了笑,也不再说什么,抬手挥了挥就当告别:“那再会了。”
       蔡程昱忙叫住他:“等一下!还未请教阁下大名。”
       这明显是学来的腔调把青年人听得笑出了声,他也不跟着客套,不咸不淡来一句:“我姓郑。”
       蔡程昱显然还不满足:“郑…那郑兄名叫什么?”
       青年人无奈看着他:“郑云龙,‘云从龙’的云龙。”
       “郑云龙…”蔡程昱默念着这个名字,总觉得哪里有些熟悉,他看着面前的青年人,脑中又闪过他刚才的身法——这人的身法中隐隐带了一点上音门的影子,还是师父那一系。
       突然灵光一闪,蔡程昱瞪大了眼睛叫了起来:“郑云龙!你是当年‘梅溪三子’之一的郑云龙?”
       这下轮到郑云龙惊讶了:“你连‘秦淮三厌’都没听过,却知道十年前的旧事?”
       蔡程昱兴奋地把嘴咧到了耳朵边上:“师父提过你,说你特别厉害,还说以后如果有机会遇见,要我喊你郑师兄!”言罢就中气十足来了一句,“郑师兄好!”
       郑云龙一头雾水:“怎么就突然成了你师兄了?你师父是哪路大侠?”
       蔡程昱道:“师父是上音门掌门,廖昌永。”
       郑云龙吃了一惊:“你师父是廖老?”他打量一眼蔡程昱,“看你岁数也不大,是廖老新收的弟子吗?”
       蔡程昱摇头:“我刚满二十,跟着师父很多年了,这些年师父未再收徒。”他看着郑云龙,眼里闪着兴奋的光,师父提及这位郑师兄的次数不多,常常都是一带而过,但却给蔡程昱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,在上音山上的八年间,这位只听过几次名字的师兄一直是他内心深处的憧憬,如今竟见到了活生生的真人,并且真人如此气度不凡,蔡程昱不由得越想越兴奋。
       听到蔡程昱自报家门后,郑云龙微微歪着头,看了他一会儿,这个年轻人脸上尽是不谙世事的天真,眼睛不大,但能让人一眼望到底,望见他一腔热血和赤子之心,浑身都是暖洋洋的蓬勃朝气。郑云龙问道:“你叫什么?”
       听到憧憬的大侠问自己名字,蔡程昱不禁挺起了胸膛:“蔡程昱。”
       这三个字说得又快又急,郑云龙似乎没听清楚,愣了一瞬:“你姓什么?”
       “蔡,姓蔡,‘野草为祭’的‘蔡’。”
       “蔡…蔡什么?”
       “蔡程昱!”
       郑云龙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,随即又笑着看他:“蔡程昱,好名字。”
       蔡程昱乐得呵呵呵直笑。
       郑云龙抬手遮了遮毒辣的太阳,道:“既然这么有缘,不如多走两步,正好也到了时候,请你吃点东西。”
       蔡程昱求之不得:“好啊!”

       郑云龙领着蔡程昱拐进了路边林子里一爿极不起眼的小店,店面又小又旧,没几个人,小跑堂耷拉着脑袋一趟一趟地上菜。
       郑云龙道:“荒郊野外的,将就一下,这地方虽然不怎么入眼,菜色口味倒还正宗,以后若有机会,我再请你到松江城吃顿好的。”
       蔡程昱还在为和郑师兄一道而高兴,哪里在意地方好不好。不过他说的不错,各样小菜卖相一般,吃起来却格外鲜美。蔡程昱赶了大半天的路,闻见香味才觉出饿,不一会儿就大快朵颐起来。
       郑云龙吃得慢,也不跟他抢,慢慢悠悠地问他:“廖师父近来可好?”
       蔡程昱咽下一口饭菜:“好着呢,就是凶得不行,之前还一直不许我下山。”
       郑云龙笑了一声:“严师出高徒,我看得出来,你这个岁数能有这等功力,实在难得。”蔡程昱突然被称赞,还没来得及激动,又听郑云龙促狭地补了一句,“只是眼力实在不敢恭维。”
       蔡程昱差点被噎了一口。他有点怕郑云龙继续数落他,忙转移了话题:“郑师兄,当年的‘梅溪三子’还有王晰和阿云嘎两位前辈,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运气能见到他们。”
       郑云龙慢条斯理地夹菜:“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们了,看你运气有多好了。”
       蔡程昱疑惑道:“我以为你们常在一处…”
       “我们三个结伴同游满打满算不过一年多的功夫,后来嘎子回了家乡——他的故乡在很远的地方,从那之后我们就没见过,到现在也有八年多了。晰哥倒是见过两三次,他当年在我们三个之中名气最大,谁知为了心爱的姑娘隐退江湖,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当隐士,现在日子过得舒坦得很,你就算见了他,估计也只当是个寻常农夫。”郑云龙淡淡一笑,不知想起了什么。
       “原来是这样…”蔡程昱不由有些失望,又看向郑云龙,“那郑师兄你呢?”
       “我?四处走走停停便罢,无甚可说。”郑云龙似乎确实不愿多说,顿了一下突然问道:“你方才说,你姓蔡,是‘野草为祭’?”
       蔡程昱有些意外他突然提到这个:“啊,对啊。”
       郑云龙微微敛了眉心:“以后别这么说,不好听。”
       “啊?那怎么说?”
       郑云龙满不在乎地拿筷子扒拉着被蔡程昱吃完大半的盘子:“随便,荤菜素菜花菜青菜白菜,随便。”
       蔡程昱: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 两人吃得差不多,郑云龙付过账,转头看着蔡程昱,想了想,叮嘱道:“你若想做个好人,便要聪明,若好人不够聪明,难免害人害己。”
       蔡程昱知道这是郑师兄在教他,于是仔细记住了这句话,用力点了点头。
       郑云龙笑着拍拍他:“好了,我还有别的事情,咱们就此别过吧,若是碰上什么麻烦,或者遇见什么问题,可以来找我。”说完冲蔡程昱点了点头,转身就要走。
       蔡程昱忙叫住他:“郑师兄!我去哪里找你啊?”
       郑云龙明显一愣,回过身歪着头看着他,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,然后一笑:“不知道,随缘吧。”
       蔡程昱看着郑云龙的背影越走越远,他看上去走得并不快,但没一会儿就看不见人了,只留下小孩自己,咂摸着他最后一句话,半天没明白。

—TBC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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